除夕夜忆除夕

父母亲为了多赚点钱，或者是舍不得多花买车票的钱，答应老板留下来加班。今年我们还 是在临安过年，这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。

我的老家在贵州，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，山里人家虽然没有高楼大厦，没有车来车往，但是老家宁静一温一馨，日子过得虽清贫也甜蜜。

都说春耕播种的时候最忙，在我看来，最忙最开心的就是腊月。腊月到了，过年的气氛渐浓，家家户户最重要的就是杀猪。每家每户都养一至两头，有的人家种的粮食多，猪就养得肥胖，而有的人家地薄人口少，剩菜剩饭就少的多，养出来的猪就显得瘦小。可能是条件所致，我们那还 并不富裕，没有人家愿意第一户杀猪。因为杀了猪，要请全村人吃饭吃肉，而他们平时吃的都是前一年的老腊肉，味道总不及新鲜肉来得好吃，第一家被吃掉的肉就比较多。

但总有人熬不住，就请杀猪匠和来帮忙的人。这时候可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候，我们围在一起看抓猪。有人去拉猪尾巴，结果被猪拉倒在地，有人被猪耍得一团一一团一转，一大群人追着一头猪满屋前满地头的跑。跑得猪累了，也就抓住了。

把猪抬上凳，还 要进行一番仪式，主人家先烧纸钱，毕竟也是一条牲口一活口，杀猪的嘴里念念有词：“怨不得，怨不得，背脊朝天都是肉，来世投胎要找准。”猪嚎叫了一番便没了声息。狗儿们也来凑热闹。一个不注意，剁下来的肉就被叼走了，我们就负责看管，但它们总能轻易吃到一些零碎的肉，这时也难免挨一顿批评。杀完猪，主人就忙着张罗招待，饭桌上腌菜炖肉唱主角，大锅烧出来的味道特别好，十来个人围成一桌，一会儿就锅底朝天。在随后的日子，几乎天天有人家杀猪，当然我们天天有肉吃，也就厌了。

杀了年猪还 需要购买其他的年货。这时，街上人山人海，物品应有尽有。大人们忙着准备年货，小孩就知道买一些爆竹等玩意儿。

终于到了除夕夜，这一天大家都起得特别早，忙着打扫卫生。老人们说，初一至初三是不能干活的，所以要做的事情就得先做完。屋里屋外打扫干净，还 得搞好个人卫生，洗个澡，换下一大堆冬衣，洗完衣服已是中午。午饭就省掉一餐，大人们忙着准备年夜饭。饭桌摆好，饭菜上齐。本以为可以一团一座吃饭了，但还 有一番程序要走。一阵鞭炮之后就是祭天祭祖，点上香，拜了又拜：希望老天来年给个好收成；祭圈神保佑牲畜健康不生病；祖先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。终于可以吃饭了，这可是一年中最丰盛的晚餐了，每个人都得先吃一个鸡蛋一叶青菜，寓意是一团一一团一圆圆清清爽爽。

饭后要洗脚，而且要先从膝盖上洗下来。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，老人们说脚洗干净了有福气：种田的人洗脚粮食丰收，脱产的人洗脚事事顺心，读书的人洗脚节节高……

今年还 是在临安过年，虽然没了家乡过年的厚实饱满，但也能感受一家人聚在一起的一温一馨。和爸一妈一三人围坐出租房一中，吃着年夜饭，赏着窗外烟花爆竹，聊着明年。

几杯酒下肚，爸爸的话开始多了：“孩子，过完年我们回家造新房，和城里一样的房子，也是三室一厅那种！”

“这次你爸说话算话，本来今天在老家吃一团一圆饭，可是厂里临时有困难，你爸总不能推托。” 一妈一一妈一在一边解释着，“再说，厂长很关照，已经给我们买好了回贵州的车票，明天就动身。”

“回家喽，造新房喽。”我一蹦三尺高。其实我早想有一个自己的书房，可以静静地看书，可以听听音乐。

我们一直聊着，谁都没有睡意。

窗外，金花、银花、红花在空中傲然地绽放，朵朵千姿百态、绚烂至极，让人迷恋不已。眼前刚放完，身后紧接着又开始演绎起新的风景来：火舌高高跃起，尽力奔向高空，然后激一情万丈地发光、开放，最后是化为银线，丝丝缕缕、无声无息，如黑色的一精一灵，融入神秘高贵的夜空中。

我的心仿佛插上了光电的翅膀，飞到了遥远的贵州。那里有我多年未见的一奶一一奶一，有我亲一爱一的小伙伴，那里是我梦开始的地方。一奶一一奶一坐在小椅子上晒着太一陽一，乐呵呵地看着新房子越垒越高，砖墙和垛子是那么清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