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清照：醉花阴

【醉花一陰一】

李清照

薄雾浓云愁永昼，

瑞脑消金兽。

佳节又重一陽一，

玉枕纱厨，

半夜凉初透。

一精一篱把酒黄昏后，

有暗香盈袖。

莫道不消魂？

帘卷西风，

人比黄花瘦。

赏析：

此词别本题作“重一陽一”或“九日”。“每逢佳节倍思亲”，此时李清照夫妻暂时分离，思念之情绵绵不绝。上片述由白昼到深夜一整天独处深闺的离愁。窗外一陰一沉暗淡，室内香烟缭绕，“永”、“销”二字透露出独处香闺、度日如年的心境。次日为九九重一陽一，又逢佳节倍思亲之际，离思转深，以故香帐凭枕，夜深难寐。“凉初透”，兼写秋节萧瑟与心境凄冷。下片纪重一陽一赏菊情事。自古即有重九饮酒赏菊风俗，陶潜九月九日于“宅边东篱下菊丛中……就酌，醉而后归”（【续晋一陽一秋】）。词人继踵文苑雅事，黄花拂袖，而离愁难解，遂逗出煞拍三句。“销一魂”，深化篇首“愁”字，由“愁”而致人瘦，见出离思深沉。帘外黄花与帘内佳人，相映生辉，形神酷似，同命相恤，物我交一融，创意极美。据伊世珍【嫏缳记】载：易安以此词寄明诚，“明诚叹赏，自愧弗逮，务欲胜之。一切谢客，忘食忘寝者三日夜，得十五阕，杂易安作，以示友人陆德夫。德夫玩之再三，曰‘只三句绝佳。’明诚诘之。答曰：‘莫道不消魂，帘卷西风，人比黄花瘦。’正易安作也。”传闻未必可信，但这三句确言他人之所未能言也。